【藏北故事】雪山情緣
6年前,我曾出版過一本紀實作品,這本名為《走遍藏北無人區(qū)》(羌塘變遷紀實)的書,描述了雪山林立的藏北無人區(qū)從開發(fā)到建設的偉大歷程,使我在同行圈里有著一個特殊的稱謂—“野牦?!薄?/p>
野牦牛,青藏高原一種特有的野生動物,主要棲息生活在藏北無人區(qū)。而那里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地方,是一個雪峰綿延的世界。那里大風起兮沙飛揚,廣袤而蒼涼、空曠而孤寂。對于一個從小生長在繁華都城的我而言,如何會與藏北無人區(qū)的茫茫雪山結(jié)下情緣呢?
這是在藏北無人區(qū)雪山下放牧的羊群。(唐召明1998年攝)
32年前,我從北京中國新聞學院畢業(yè),經(jīng)申請從新華通訊社青海分社調(diào)入西藏分社擔任攝影記者。由此,我的人生軌跡發(fā)生重大轉(zhuǎn)折:由青海分社一名汽車司機考入北京并帶工資上學,畢業(yè)后轉(zhuǎn)身當上了記者,實現(xiàn)了為之苦苦追求了10年夢想。
當司機時,我常開車送記者下鄉(xiāng)采訪,在身邊攝影記者的影響下,我自費購置了一臺海鷗牌照相機,跟著分社攝影記者先從拍攝雪山開始學攝影。
當上攝影記者后,尋找哪里還有待開墾的新聞處女地,我的目光投向雪山林立的藏北無人區(qū),那里有一大批10年前挺近無人區(qū)的拓荒者。
走進了藏北無人區(qū),我感受到的反差自然是極大的。一邊是繁華的都市,高樓林立,商貿(mào)繁榮。另一邊是平均海拔5000多米的“生命禁區(qū)”。其雪山綿延,人跡罕至。我去的藏北無人區(qū),面積達20多萬平方公里,比兩個江蘇省的面積還要大。
這是唐召明(右)第二次獨闖藏北無人區(qū)時在路途中采訪牧民群眾。(唐召明提供,1988年攝)
1976年,西藏開發(fā)藏北無人區(qū),這片“世界屋脊的屋脊”邊緣區(qū)域開始有了人類的足跡。處于斯,大地雪山,長河落日,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它渾厚的氣勢。
30多年來,10多次走進藏北無人區(qū),我常穿行于雪原與荒漠中,與野牦牛、藏羚羊為伴。對這里茫茫雪山的秉性漸漸有了了解。那雪山上漫雪飛舞、狂風怒吼的狂野,與雪山下連綿百里的戈壁、荒灘的寧靜,交織成了我胸中的雪山意象。作為新聞人,偉岸的雪山漸漸化為我文字中最為常見的語言和鏡頭中的影像。我采訪過駐守在雪山哨所的軍人、雪山下放牧牛羊的牧人;拍攝過雪山上的雪豹和雪雞,還有雪山上的公路養(yǎng)護工……最令我感動的是藏北無人區(qū)的拓荒者在西亞爾雪山下建立了世界上海拔最高、中國最年輕的縣城——雙湖縣。
這是西亞爾雪山下的雙湖辦事處(現(xiàn)改為雙湖縣,唐召明1987年盛夏攝)
雪山本是大自然的造化,在雪山林立的偌大荒原中,人的個體顯得如此單薄而渺小。然而,就在這一座座雪山下,我感受到了拓荒者的偉大和英雄們改天換地的力量。我多次到瑪威雪山下的嘎措鄉(xiāng)采訪。這個鄉(xiāng)于1976年開發(fā)無人區(qū)時,由申扎縣連鄉(xiāng)名一塊搬遷過來,全鄉(xiāng)牧人用勤勞的雙手在雪山下建設了西藏唯一的一個走集體化經(jīng)營道路的富裕鄉(xiāng)村。這里的牧人全部住上了安居房,通了路,有了電??梢哉f,是雪山見證了他們開發(fā)亙古荒原,挖地蓋房、建羊圈,放牧牛羊的偉大歷程。我還采訪過西亞爾雪山下的雙湖中心小學教師杜安東、曹曉花夫婦,夫妻倆從山東來此教書,一干就是11年,譜寫了一曲新時代基層教師“不忘初心、牢記使命”的贊歌。
這是圓月平掛藍天的雙湖嘎爾錯鄉(xiāng)。(唐召明1988年攝)
一座座雪山以她寬廣的胸懷接納和養(yǎng)育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拓荒者,一座座雪山也因有人而改觀。如今,當年的拓荒者有的故去,有的老去,但因開發(fā)藏北無人區(qū)而設立和建成的尼瑪縣和雙湖縣卻日漸繁榮。這里座座雪山下的草原,牧歌悠悠,房舍井然,一派興旺景象。藏北無人區(qū)綿延的雪山,令我體會到了它獨有的真正魅力。
就這樣,我和雪山有了深厚感情。雪山、草原、牛羊……幾乎成了我紀實作品中不可或缺的內(nèi)容和最常見的元素。2013年,《走遍藏北無人區(qū)》出版,這是我獻給雙湖建縣的禮物,也是獻給藏北高原的心聲,而這本書大部分篇幅和照片都離不開雪山,就連書的封面也與雪山有關(guān)。
這是原西藏人大常委會副主任、那曲地委書記洛桑丹珍(左一)在《走遍藏北無人區(qū)》首發(fā)儀式上,向雙湖縣干部群眾贈送《走遍藏北無人區(qū)》一書。(唐召明2013年7月27日攝)
時間如白駒過隙,轉(zhuǎn)眼間我已兩鬢斑白,年過花甲。但我對雪山的感情卻有增無減,似一壺窖藏了多年的陳酒,益發(fā)香醇。不久前,我重返藏北無人區(qū),再次看到茫茫的雪峰、浩蕩的草原,仍感到莫名的興奮和激動。這種情緣源于青春時代的激情,成熟于筆耕歲月的勤奮,已在我生命的旋律中凝為一首永久的歌而伴我終生。我時常在想,我還會重返這里,繼續(xù)為她謳歌,見證她的嬗變。(中國西藏網(wǎng) 文、圖/唐召明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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