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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門口的達曼兵

發(fā)布時間:2020-09-19 14:24:00來源: 中國西藏網(wǎng)

  2015年4月25日,剛滿18歲的達曼人巴桑正和同伴在西藏自治區(qū)日喀則市吉隆縣吉隆溝的山上挖藥材。突然,地動山搖,落石紛紛?!吧缴系睦鲜蠹娂姵龆矗教巵y跑,我和同伴跑下山后,看到村里很多房子都塌了。”巴?;貞浾f。

  這場地震,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,包括巴桑。

  地震過后,巴??吹讲筷牭闹鄙龣C飛來飛去,給他們帶來了生活物資,很快村里到處都是人民子弟兵的身影,他們在廢墟上奮戰(zhàn),搶救生命,轉(zhuǎn)移安置當?shù)厝罕姟.敃r的巴桑心中堅信,有軍人的地方,就有依靠,他從軍報國的夢,就像吉隆溝散不開的云霧,久久環(huán)繞在山間谷底。


圖為戰(zhàn)友教巴桑寫漢字 攝影:王巍巍

  萌芽

  修葺一新的房屋,屋頂飄揚的鮮艷的五星紅旗,寬敞的村民廣場,達曼村就在蜿蜒曲折的216國道邊上。今年剛剛完成的投資約300萬的達曼村邊境小康村民房改造工程,將達曼村打造成了吉隆縣新農(nóng)村建設(shè)的一個亮點。

  達曼,藏語意為“騎兵的后裔”。高挺的鼻梁、深陷的眼窩是達曼人最為顯著的樣子,他們2003年加入中國國籍,被稱為中國“最年輕的公民”。


圖為巴桑和家人在一起 攝影:郭東東

  “時間倒退十幾年,那時的生活不能想象。我們沒有國籍,很窮,小時候都沒有見過面粉,父親主要給當?shù)夭刈寰用穹拍?、打雜,母親會釀青稞酒,拿出去賣,一家人靠這些獲得微薄收入。”巴?;貞浾f,“現(xiàn)在政府幫忙建了合作社,村里的收入渠道多了,苦日子過去了?!?/p>

  “連隊改變了我的命運?!边@句話巴桑時常掛在嘴邊。地震過后沒多久,巴桑主動報名參軍,他成為達曼村首位軍人,也是部隊第一個達曼兵。新兵下連隊,巴桑恰好被分到了吉隆邊防連。此時的巴桑不會說漢語,也不會寫漢字,這讓他在連隊的訓練和生活“舉步維艱”。

  “班長讓我去拿個晾衣架,結(jié)果我搬過來一把凳子。我聽不懂漢語,日常訓練只能跟著其他戰(zhàn)友做。一個班的人每天都在幫我,教我說普通話,教我寫字,他們教我的第一字是中,第二字是國?!卑蜕Uf。


圖為巴桑正在參加軍事訓練 攝影:郭東東


圖為巴桑正在參加軍事訓練 攝影:郭東東


圖為訓練完后,巴桑給戰(zhàn)友們唱藏語歌曲 攝影:路建

  很快,巴桑能用漢語和戰(zhàn)友簡單交流了。一個班的戰(zhàn)友情同手足,他們互相幫助,共同進步,在這樣的氛圍中,巴桑也逐漸成長起來了。為了能跟上連隊訓練的節(jié)奏,巴桑經(jīng)常跟同年兵請教。有時,大家中午不休息,專門帶著巴桑,針對他聽不懂、學不會的項目,進行加強訓練。

  巴桑的軍事技能雖然跟上來了,但讓他擔憂的是,他識字不多,會寫的漢字屈指可數(shù)?!拔业睦碚撍胶苋?,平常學習和參加專題教育活動,會很吃力。”巴桑坦言。

  “但在部隊,來自五湖四海的戰(zhàn)友互相交流,他們給我講了很多他們家鄉(xiāng)的事,跟他們聊天,我知道的事也多了。比較興奮的是,我現(xiàn)在會說普通話了,啥也能干了,以前在連隊我啥都不會干,在這里我感覺自己的命運轉(zhuǎn)向了?!卑蜕Uf。

  如今,達曼村參軍報國的青年已經(jīng)有8人。他們像巴桑一樣,在加入中國國籍前,受盡了苦日子,入籍后他們身后有了祖國,苦盡甘來,這些年輕的達曼兵將青春揮灑在雪域邊關(guān),書寫著赤誠的報國夢。


圖為吉隆邊防連官兵正在進行軍事技能訓練 攝影:路建


圖為吉隆邊防連官兵正在進行軍事技能訓練 攝影:田輝

  向?qū)?/strong>

  從小在吉隆溝長大,巴桑對這里的地形和氣候很熟悉。作為西藏軍區(qū)邊防某團吉隆邊防連一名戍邊戰(zhàn)士,參軍5年,巴桑憑借達曼民族游獵的天生優(yōu)勢,參加過無數(shù)次巡邏任務。每次巡邏,巴桑都主動走在前面,查看地形,注意山體有無落石,他會說藏語,還要負責跟當?shù)厝罕娺M行溝通。

  “就在不久前,巴桑帶著大家成功規(guī)避了一起泥石流危機。雨季的吉隆溝幾乎天天下雨,官兵們在巡邏途中,會經(jīng)過兩段容易滑坡地區(qū),巴桑在前面探路,他憑借經(jīng)驗判斷,很可能會有泥石流。大家在巴桑的帶領(lǐng)下,跑步通過。我們通過沒多久,就看到身后泥石流落下來了?!边B長代怡說。

  在代怡眼中,每次巡邏,巴桑都是隊伍的“向?qū)А??!坝袝r巡邏到遠一點的界碑,巴桑還要負責尋找水源。連隊幾條巡邏路,都要穿過原始密林,林中有野豬、狗熊出沒,每當這時,巴桑就帶著防爆器材,在前面驅(qū)趕,為大家開路?!?/p>


圖為巡邏途中遇到塌方,巴桑和戰(zhàn)友們幫助公路搶通工人 攝影:郭東東


圖為巴桑和戰(zhàn)友們通過塌方亂石堆 攝影:徐治國

  48號界樁位于吉隆口岸,在國門口,這座界樁就是中國的象征。官兵們每隔幾天就要過來巡邏一次,平常從連隊到口岸,乘車也就40分鐘左右。但雨季的吉隆溝,塌方隨處可見,官兵們每前進一步,時刻要關(guān)注沿線山體情況。

  不久前,官兵們大清早再次向國門口的48號界樁進發(fā),巴桑這次主動要求參加巡邏任務。出發(fā)20分鐘左右,通往口岸的路又被塌方堵住了。巴桑在塌方現(xiàn)場跟當?shù)毓窊屚ú块T的人溝通后得知,前一天晚上暴雨連連,導致山體滑坡。

  “山體滑坡帶下來的亂石和粗大的樹干擋住了去路,塌方面積不大,現(xiàn)在挖掘機正在作業(yè),跟當?shù)厝藛T溝通,他們說預計下午能搶通?!?巴桑爬上塌方的亂石堆觀察后,跑回來跟帶隊的副營長張為鵬報告情況。

  塌方導致山上一顆大樹倒下,橫在亂石中??吹疆?shù)負屚üと似D難地移動著樹干,巴桑和戰(zhàn)友們主動上去,幫助工人們挪開樹干。隨后,張為鵬叫官兵們集合,他們分析了現(xiàn)場情況后,決定爬過塌方點,徒步到48號界樁。

  此時,距離吉隆口岸48號界樁還有幾公里路途,雖然前方的路都是柏油路,但是路邊激流怒吼,山上落石不斷,即使之前參加過幾次巡邏任務的老兵,依然時刻保持著警惕。

  巴??吹窖赝镜教幎加兴降暮圹E,有些路段遍地亂石,加之前一天晚上下過暴雨。巴桑邊觀察邊走,他判斷山體有松動和落石的地方,都會提前發(fā)出警示,帶大家跑步通過,以防萬一。


圖為巴桑和戰(zhàn)友們跑步通過危險路段 攝影:張釗

  宣誓

  吉隆口岸位于吉隆鎮(zhèn)熱索村,海拔1800多米。雄偉的海關(guān)大樓巍然屹立在熱索橋旁邊,紅色的國徽格外醒目。四周綠色圍城,山澗谷底水流奔涌向前。

  疫情期間,口岸暫時關(guān)閉,官兵們戴上口罩,通過海關(guān)大樓,抵達48號界樁?!拔覀冞B隊的海拔是2700多米,口岸的海拔只有1800多米,這條巡邏路,海拔落差將近1000米?!睆垶轾i說。

  48號界樁就在熱索橋旁邊,一條山澗,分開兩國,界樁上大寫的中國二字,被吉隆溝雨季頻繁的降水一次次沖刷著,巴桑和戰(zhàn)友們重新給“中國”描紅,并拔除界樁周圍的雜草。

  高山峽谷間,這位來自達曼的兵,和戰(zhàn)友們舉起國旗,莊嚴宣誓。在巴桑心中,祖國是整個達曼人強大的后盾,他們加入中國國籍不久,國家斥資興建達曼新村,第二年,村民們集中遷入新居,開啟了全新的生活。

  巴桑每次聽母親講起這些,都熱淚盈眶。而每一次的巡邏任務,每一次宣誓,巴桑都銘記在心。巡邏官兵集體宣誓結(jié)束后,巴桑蹲在48號界樁旁邊,叫戰(zhàn)友給他拍照。巴桑這時才吐露心聲,他準備今年退伍,這是他最后一次參加巡邏任務,守護國門。


圖為官兵們即將到達48號界樁目的地 攝影:路建

  距離他第一次參加巡邏任務,已近6年,此時巴桑的淚水充盈著眼眶,這位親密的戰(zhàn)友選擇離開,大家一時語塞了。

  巴桑動情地說,加入中國國籍時,當時7歲的他對于“中國”的理解還非常模糊,在部隊的日子里,他對家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,部隊塑造了他,讓他有責任和擔當去更好地照顧家人。

  “以后想自己多干一點活,不能一直靠著國家,要用自己的雙手掙錢?!卑蜕Uf。(中國西藏網(wǎng) 通訊員/蒲津 郭東東 王巍巍)

  
圖為巡邏官兵集體宣誓結(jié)束后應巴桑要求合影 攝影:郭東東

(責編: 賈春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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