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里元宵節(jié)的鰲山燈
◎周 乾
每年正月十五的元宵節(jié),是我國新年里的傳統(tǒng)佳節(jié)。元宵節(jié)的傳統(tǒng)民俗活動之一,就是懸掛、觀賞各式各樣的燈籠,以表達對新年的美好祝愿。
紫禁城為明清皇宮,宮中在元宵節(jié)期間會安設鰲山燈。鰲山燈是我國古代元宵節(jié)體量最大、燈火最絢麗的燈,民間、宮中均會安設。此燈由很多盞燈一層層由下往上疊起,組成燈山,整個燈山的外形猶如一個巨鰲。鰲為我國古代神話中的異獸,主要造型特點為龍頭龜身、圓背平腹。據(jù)先秦古籍《列子》記載,北海之神禺強奉天帝之命,使用了15只巨鰲來馱伏五座神山,3只鰲為一組,6萬年換崗一次。紫禁城里元宵節(jié)的鰲山燈體型巨大、色彩絢爛、燈火耀眼,賞燈氛圍亦熱鬧非凡,是我國元宵節(jié)民俗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。
鰲山燈的造型,可見于古代畫作。如中國國家博物館藏《南都繁會圖卷》,描繪了明代中葉時期,南京城內(nèi)早春游藝場景,其中就有專為元宵節(jié)而搭設的鰲山燈。此燈設在密集的樓房之間,體量與南方的一座二層小樓相近,其中的鰲足、鰲身則各有一層樓高。龜背形的鰲身由下往上分為三層:下層布設有騰云駕霧的八仙人物造型,以及多盞五顏六色的燈籠;中層則是多位帶功德光環(huán)的神佛塑像;上層則為一座樓閣,象征海外仙山上的瓊臺玉閣。
從燃燈方式角度而言,古代鰲山燈由大量的燈堆疊而成。燈掛在工匠預先搭設好的木架子上,燈與燈之間通過“火油爆管”(即安設在導管內(nèi)的引線)連接。波斯(今伊朗)使者火者·蓋耶速丁在明永樂年間來華,并著有《沙哈魯遣使中國記》。其中記載了永樂十九年(1421年)鰲山燈火的場景:“這是為慶賀燈節(jié)(元宵節(jié))而搭設的鰲山燈,鰲山燈火表演可達7天。在午門廣場前有用木頭搭成的小山,整個面上覆蓋有松柏枝,就像一座綠山。鰲山上有上千個人物造型,其外觀及服飾幾乎與真人無異,整個鰲山掛著十萬盞燈,這些燈用繩子連著,繩子上穿著火油爆管。當一盞燈點燃后,爆管開始沿著繩子滑動,把它接觸到的燈點燃,剎那間從山頂?shù)缴降谉艋鹜??!庇缮峡芍?,鰲山燈不僅燈體形碩大,而且點亮后的視覺效果極其震撼。
明代午門前鰲山燈及賞燈的盛大場景,還可見于詩詞記載。如明代官員金幼孜多次受賞午門觀燈,并作有《元夕午門賜觀燈》。詩中載:“鰲山新結(jié)彩,列炬照晴天。簫鼓瑤臺上,星河絳闕前。彩妝千隊好,繡簇萬花妍。歡賞陪鸞馭,還歌《既醉》篇”。詩中反映了在元宵佳節(jié),鰲山燈的絢麗壯觀和節(jié)日里人山人海、鼓樂齊鳴的熱烈氣氛。
清代元宵節(jié)期間,乾清宮、寧壽宮、養(yǎng)心殿等建筑外面均設鰲山燈。而乾清宮外的鰲山燈內(nèi),在夜間還會被放入上萬只蟈蟈。
元宵節(jié)當天,皇帝會在乾清宮內(nèi)宴請親近大臣。此時的乾清宮有兩大特色。其一是建筑內(nèi)的宴席桌間,擺滿了牡丹、芍藥等富貴花。其二就是乾清宮暖閣內(nèi)設炭盆,內(nèi)燃香炭,炭盆周圍擺滿了蟈蟈、蛐蛐及各類草蟲。在夜間時,蟈蟈會被置入鰲山燈內(nèi),以便于產(chǎn)生不同的聲音效果。宴席間,殿內(nèi)鼓樂齊鳴,載歌載舞;宴席結(jié)束后,樂器停止奏樂,然而殿外的上萬只蟈蟈在鰲山燈內(nèi)鳴叫不停,與殿內(nèi)的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。蟈蟈之所以被宮廷重視,是因為蟈蟈會發(fā)出“蟈蟈”的叫聲。成千上萬只蟈蟈的叫聲,有“萬國來朝”之意。
清代宮中元宵節(jié)的鰲山燈,亦受君臣喜愛。乾隆帝的《詠鰲山燈》載:“駕山海上浮,秉燭夜中游。臘盡烘春麗,崖懸挽水流”。詩中巧妙引用鰲的神話典故,以表達對鰲山燈壯觀場景的欣賞。大臣張英的《養(yǎng)心殿看鰲山燈恭賦》載:“琉璃宵映蕊珠宮,絳蠟分行皎月同。山似蓬萊移海上,人疑鸞鶴戲云中”。詩中通過夸張的語言,來描述鰲山燈的絢麗與觀者的驚嘆。綜上所述不難發(fā)現(xiàn),鰲山燈為點綴宮中元宵節(jié)的壯觀氛圍,起到了重要作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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